依凡半躺在一张很宽很大的床上,斜倚着身后的长长软软的枕头。屋内的黑色调的窗帘半敞着,早起的淡金色的阳光透过那层白色的薄薄的纱帘照得整个房间都是暖暖的金色。就连高高挂在红黑色的橡木装修的墙壁上的LG的高清晰的直角平面的显示屏,也被透进的阳光镀染上了一层金色。但依凡的的脸上木无表情;不难看出,她似乎被恶梦惊醒,她的眼神里有着那种她特有的朦胧。
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走到那里,依凡不时地被一个反反复复的梦困扰着。在她的梦里,她总是追寻着伟伦。可是她却总也找不见他。有时,伟伦在梦中出现了,但总是站在离依凡很远的地方。梦中的伟伦,站得远远的,还是用他那柔和的眼神,注视着依凡。依凡刚刚想向他讲话,伟伦就消失了。依凡醒来时,总是一身汗。
认识伟伦那年,依凡十四岁。那个年代里的人,仿佛过于单纯而无瑕。依凡也不列外. 依凡是家中排行老三。大姐依云和哥哥依天要比依凡大上一旬。父亲的第一个妻子,也就是哥哥和姐姐的母亲,在哥哥两岁时去世了。父亲林朗,在姐姐十一岁和哥哥十岁时,娶了依凡的妈妈小玉,生下了依凡和两个妹妹。
大姐依云和哥哥依天打小就和奶奶在林场的东头住,不是经常,但有时依云和依天会回家吃饭。姐姐依云是是个既懂事又倔强的女孩子,依云天资聪明,在依凡六岁时,依云就考进了湖南大学。哥哥依天也在他十八岁那年去了西北工业大学。
依凡的小名叫小丫,父母喜欢这样叫她。但依凡宁愿他们叫她依凡。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等依凡上了学,懂了事,读了丑小鸭的故事。每当爸妈再喊她小丫时,她就联想起那丑丑的小鸭子,一个人孤零零,在水面上游着。
依凡的样子也不难看,只是在那个年代,女孩子家很少穿艳丽的颜色。依凡更为特殊,她总喜欢淡雅的颜色,最害怕的就是妈妈让她穿那些碎花图案的上衣,她宁可总是穿着那套草绿色的中山服。久而久之,她真的把自己想成了丑小丫。
依凡十四岁那年,就告别了爸妈,去到林业局的重点中学去读书。每次,从她家门口的火车站,挥别送行的爸妈,登上拥挤的列车。照常,这五十八公里的路,火车要开上四个半小时左右。但火车常常会晚点,有时,要坐上七,八个钟头。下了火车,再走上四五十分钟的崎岖不平的城镇小路,再爬过一段山坡,才能到学校。
每次回学校时,妈妈总要把一瓶瓶做好的咸菜,辣白菜,酱猪心,或咸鸭/鹅蛋放在依凡的包里。 依凡无论告诉妈妈多少次:“妈,下次不要再带了!”,但妈妈总是不听,还是把她的背包装的满满的。
学校的两座三层楼和一个食堂坐落在半山腰儿。楼后,有着郁郁葱葱的树林。到了春天,从教室里的窗向山上望去,那近处一片片的深绿色的松树枝头上会多出点点的淡绿,草丛中到处是一簇簇的蒲公英。远处的半山中和山顶上,到处盛开着淡粉红的,白色的,深粉色的山梨花儿。依凡经常想,那开满梨花的山后边,会有什么?
依凡和另外四十个来自各林场的女孩子同住一寝室。女孩子们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那时的生活虽然似乎很单调,除了上早自习,吃早饭,上课,吃中饭,上课,吃晚饭,上晚自习。但有了这四十个的女孩子的陪伴,单调的生活并不显得单调。
也许是天生的,依凡十四岁那年就发育的很丰满。她呢,反而怕的要命。为了不让同学们看出她鼓鼓的胸部,她故意穿着那宽宽大大的衣服,走路时,总是有点驼着背。妈妈总说,好好的女孩子家,干嘛要成一罗锅儿?当然,依凡几次冲动时,想说出口,但都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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